傅盛无枝可依

2022-03-14 创建 8,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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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盛无枝可依

傅盛无枝可依

文 / 彦飞

来源 / 字母榜(ID:wujicaijing)

2012 年 9 月,金山网络 CEO 傅盛参加一场行业论坛。他在演讲中宣称,中国互联网已经进入 “拼爹时代”。

在傅盛看来,大公司和投资人就是创业团队的 “爹”,能够带来充裕的资金和资源,是后者取得成功的关键。

这一年,傅盛只有 34 岁,却已经是互联网圈的风云人物,得到雷军和马化腾两位大佬的垂青,与搜狗王小川、腾讯张小龙等人一时瑜亮。“拼爹论” 让他遭受了不少调侃,背后逻辑却也说得通。

但十年后,傅盛和他的公司再一次陷入低谷,无所依持,想拼爹也没得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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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 7 日,雷峰网的一篇报道称,傅盛麾下的 AI(人工智能)机器人公司猎户星空陷入困境,累计烧钱近 10 亿元,去年初的一笔融资也没了下文;公司多条业务线裁员过半,近期又决定中高层缓发或停发薪水。

次日凌晨,傅盛发表一篇题为《相信世界的美好,乐观面对质疑》的 3000 字长文,宣称上述报道 “基于各种不实传闻和小道消息”,存在严重失实和错误。

不过,傅盛仅澄清了办公地址变化、餐饮合作商家数量、机器人机械臂硬件成本等问题,并未直接否认裁员,而是称作 “效率提升带来的队伍调整”;降薪则被解释为 “奋斗者计划”,核心骨干自愿参加。

谨慎的措辞或许暗示,猎户星空确实遇到不小挑战。无论这家子公司的真实状况如何,傅盛及猎豹移动近年来时运不济,已经成为不争事实。

从 2018 年起,猎豹的经营状况进入下滑轨道。这一年,公司总营收 49.8 亿元人民币;2019 年降至 35.9 亿元,2020 年降至 15.6 亿元,2021 年前三季度仅录得 6 亿元。按 1.3 亿元的第四季度收入指引计算,猎豹去年营收将跌至 7.3 亿元,连续第二年腰斩。

另一方面,傅盛寄予厚望的机器人业务号称已在全球十多个国家、国内 100 多个城市、1200 多家商场落地,但反映到财报上,这块面向 B 端的业务收入起起伏伏,每季度仅带来数千万人民币收入。

2020 年至今,猎豹 AI 及其他业务的季度营收在 1000~3000 万元区间波动;2021 年第三季度为 3560 万元,占总营收的 18%,其余季度通常低于 10%,距离挑起大梁为时尚早。

更大问题是,无论在公开市场还是投资圈,傅盛背靠大树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截至本周三美股收市,猎豹股价报于 1.04 美元,相比 52 周高点下跌 66%;市值仅为 1.46 亿美元(约合人民币 9.2 亿元),比公司所持现金和短期投资还少了 9 亿元。投资者的消极态度可见一斑。

风投方面,企查查数据显示,猎户星空最近一笔融资停留在 2019 年底,金额未披露。但彼时傅盛表示,本轮融资完成后,猎豹仍是猎户星空的主要股东。

过去十年,傅盛长期在大佬羽翼荫蔽下成长,外援匮乏或许并不在预料之中,这让猎豹的战略转型充满不确定性。而雷军、马化腾等人的多年关照,在成就猎豹的同时,也让这家起了个大早的公司并未从中国移动互联网的黄金发展期分得几杯羹。

正如茨威格所言:

他 “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A

在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傅盛先后遇到三位贵人:周鸿祎、雷军和马化腾。

傅盛 2005 年加入 360,带着两三个人负责当时的边缘产品安全卫士。彼时周鸿祎一心想要和百度扳手腕,投入大量精力和资源做搜索、门户等,成效却非常一般。

与此同时,360 安全卫士的增长超出预期,2006 年的日装机量达到 20 万次,第二年翻番至 40 万次。2008 年,这款软件的装机量已达 1 亿次,占据国内 PC 安全市场半壁江山。

周鸿祎索性将公司重点转向安全,推出 360 杀毒软件等产品,高举免费大旗攻城略地,仍然收费的瑞星、江民、金山等老牌杀软厂商节节败退。居功阙伟的傅盛从此声名鹊起,成为互联网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也是在 2008 年,傅盛突然从 360 出走,加入经纬中国,开始了一段短暂的投资经历。对于为何离开,傅盛与周鸿祎方面各有说辞,甚至不惜互相攻讦。但倘若没有 “红衣教主” 的青眼有加,傅盛只是万千产品经理的普通一员,事业起飞难度要高得多。

傅盛并没有在投资机构干很久,2009 年再次创业,做了可牛影像。竞业禁止期结束后,傅盛把业务方向转向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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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军(左)和周鸿祎(右)

这时候,金山软件的雷军找到傅盛,希望他以 “蛇吞象” 的方式,将可牛与金山安全合并。雷军还找了马化腾,希望后者投一些钱。

有报道称,马化腾给雷军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问 “傅盛到底行不行”。最终雷军还是说服了马化腾,可牛与金山安全 2010 年底合并为金山网络,傅盛任 CEO,雷军进入董事会。

一开始并未得到马化腾 100% 信任的傅盛,很快迎来了契机。

就在金山网络成立的同一时间,腾讯与 360 之间的 “3Q 大战” 进入白热化,双方在用户电脑上互相屏蔽、大打出手。金山网络义无反顾地站在腾讯一边,双方一起发布 QQ 电脑管家与金山毒霸的安全套装,与 “360 全家桶” 对垒。

这份非常及时的 “投名状”,大大改变了马化腾对当时只有 32 岁的傅盛的看法。2011 年 7 月,腾讯向金山网络投资 2000 万美元,后者的各项产品逐渐接入腾讯开放平台。金山网络从此站稳脚跟,在未来几年里成为腾讯阻击 360 的桥头堡。

但在腾讯亲自涉足安全领域、推出 “QQ 安全全家桶” 后,金山网络无力 “夺嫡”,只能把目光投向海外。

2012 年 9 月,它在谷歌安卓应用商店发布手机内存清理软件 Clean Master,一年半时间用户量超 1.5 亿,排名品类第一。随后几年里,它又推出了电池医生之类的 APP,组成自己的工具软件矩阵,大部分反响良好。

在免费 APP 中植入广告,是金山网络以及后来的猎豹移动最重要的赚钱方式。在谷歌和 Facebook 广告联盟的助推下,傅盛找到了现金牛,依靠广告导流赚得盆满钵丰。

2014 年 5 月,更名后的猎豹移动在纽交所上市。傅盛的 “拼爹” 哲学达到巅峰。

持股方面,金山、腾讯为猎豹最大机构股东,且依靠 AB 股设计掌握大部分投票权;收入方面,猎豹 70% 广告收入来自百度、阿里和腾讯;此外,金山软件、小米和百度还将认购 IPO(首次公开发行)股份。

这意味着,傅盛在短短两三年里集齐了 “BAT + 雷军” 的靠山;而在海外,谷歌和 Facebook 这两家最强大的互联网公司正源源不断地带来收入。只要 BAT、雷军、谷歌、Facebook 等大公司不倒闭,猎豹就可以永远 “躺赢”。

B

“拼爹” 成就了傅盛,但隐患也早已埋下。

在金山网络成立后的前 6 年里,雷军和马化腾是这家公司的真正主人,间接控制的股权和投票权均远超傅盛,事实上掌控着公司的航向。

2014 年,猎豹在招股书中披露,金山软件持股 54.1%,腾讯持股 18%,均超过傅盛的 17%。此外,两大股东还借助 AB 股设计,分别握有大量投票权;而傅盛的投票权占比仅为个位数,只能算是职业经理人。

傅盛对于雷军的知遇之恩格外感激,也影响了两人在公司中的角色。坊间传言称,雷军一开口说话,傅盛就掏出一个本子做笔记。而猎豹超过 100 万元的开支,都必须送到雷军那里签字。

这种尊敬甚至延伸到了公司之外。雷军曾撰文《小米是谁,小米为什么而奋斗》;傅盛随即在自己的公众号全文转发,并于次日发文《猎豹是谁,猎豹为什么而奋斗》,以此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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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盛曾公开表示,人生需要贵人,而自己的贵人之一是雷军,另一位则是经纬中国的张颖。有人戏言,猎豹是雷军的过河卒,在 2013 年腾讯入股搜狗时,周鸿祎发了一条微博,嘲讽搜狗都没忘了捎带傅盛:“恭喜腾讯,本来已经穿了铁裤衩(金山网络),现在又养了条狗!”

然而,傅盛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于自主权的渴望。在某次媒体采访中,面对 “棋子论”,傅盛说 “尽管说我们是一个棋子,也是一个阶段性的棋子”。

2017 年 2 月,金山软件和腾讯开始将投票权移交猎豹管理层。一年后,傅盛的投票权从 5.9% 暴涨至 45.4%,几乎赶上腾讯与金山软件之和,创业七年终于成为掌舵者。

但在傅盛甘当 “储君” 的漫长时光里,猎豹虽然将广告收入提升了 45 倍,却连续错失移动互联网的重要风口,把大多数精力和时间耗费在了别处。这导致它即使在最风光的日子里,也从未被视为中国互联网的核心玩家。

猎豹 2012 年奠定了 “免费工具 + 嵌入广告” 的基本收入模型,随后一直没有大调整。这种模式不仅对外部经济形势十分敏感,还需要仰仗大型互联网公司的广告网络,并不可避免地破坏用户体验,引发商业伦理和信息安全方面的争议。

傅盛也试图做出改变。他在 2014 年投资了 Musical.ly,2015 年内部孵化直播平台 Live.me,2016 年又收购移动新闻服务商 News Republic。但猎豹团队做惯了工具,对于内容运营并不擅长,三款产品虽有发展,却并没有一飞冲天。

傅盛自己也显得不够专注。猎豹上市后的几年里,他写了许多公众号文章,分享创业心得和心灵鸡汤;搞了个 “傅盛战队”,试图做创业孵化器;甚至在看到雾霾后,迅速做了一款空气净化器。这些事并未给猎豹带来有意义的收入,折腾半天仍然靠广告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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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微博、微信、快手、抖音等更有潜力的后辈纷纷崛起,切割手机用户的上网时间和广告主的营销预算。相比之下,猎豹在社交、直播、短视频等新兴板块并无令人印象深刻的动作。

傅盛曾说,互联网最可怕的壁垒不是资金或技术,而是时间。他还引用雷军的一句话,“不要用战术的勤奋来掩盖战略的懒惰”。道理不错,但知易行难,傅盛大声提醒其他人千万别犯的错误,自己却犯了。

C

2016 年是猎豹海外业务的转折点。这一年,Facebook 广告平台向更多第三方开放,猎豹的竞争对手猛增,收入被分流,两个月股价下跌 1/3。

2018 年底,猎豹又被指控存在广告欺诈,Facebook 旋即停止合作;2020 年 2 月,谷歌又把猎豹旗下 45 款应用下架,广告网络合作随之终止。

曾经是公司支柱的海外广告收入断崖式下跌,傅盛 “中国公司走向全球、改变全球” 的梦想彻底成为泡影。他不得不回归国内,一番研究后提出 All in AI 战略。

2018 年 3 月,猎豹在水立方举办发布会,发布 5 款机器人。傅盛从跳台上一跃而下,宣称 “杀不死我的,使我更强大”,以此表达向 AI 转型的决心。

与此同时,雷军和马化腾相继淡出猎豹,还政于傅盛。在 40 岁的不惑之年,傅盛终于完全掌握了猎豹的命运。

但傅盛很快暴露出战略直觉方面的差距。他无疑是一位顶尖的产品经理、优秀的创业公司 CEO,但并不能算是第一流的互联网战略家。

例如,在傅盛收回大权不到一个季度后,猎豹就把 Musical.ly 的股权与 News Republic 打包,以大约 3 亿美元的价格卖给字节跳动。

傅盛后来谈及这次出售,声称自己 “不是放弃了,而是我并没有太多选择”。彼时 Musical.ly 中国版的日活跃用户只有 40 万,而抖音已经有 500 万,“大家都觉得有点打不动了”。

但无论如何,卖掉 Musical.ly 之后,猎豹失去了短视频赛道的立足点,就此错过了一辆正在加速的时代快车。而字节把 Musical.ly 与 TikTok 合并,最终成就了全球第一大短视频 APP。

在主航道的选择上,傅盛挑选的 AI 赛道并不算差。毕竟,商汤科技、旷视科技等 AI 四小龙一度受到风投热捧,近两年相继上市,而押注 AI 的百度也从中获得了不小助力。

但问题是,猎豹更进一步,直接跨入了更加细分的 AI 机器人赛道。这不仅需要强大的软硬件开发和供应链整合能力,也对面向 B 端和政府机构的营销能力提出很高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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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财报来看,尽管猎豹的 AI 业务受到了一些用户的认可和欢迎,但迟迟无法贡献大量收入,迄今季度收入还不到 5000 万元,成本却非常高昂。

另一方面,猎豹做 AI 机器人,基本上全靠自己输血,从侧面反映出 “拼爹” 哲学似乎并不适合这条商业模式尚不健全的新赛道。

BAT、小米等公司曾经给予猎豹鼎力支持,但在 AI 领域,他们都或多或少有所布局,猎户星空这样的 “外来户” 只能靠边站。

即使是长期陪跑的雷军,能够给这块业务的帮助也比较有限。小米固然能够给猎户星空贡献一些销售额,但从产业链协同角度来看,目前还没有格外突出的动作。

目前,猎豹仍是猎户星空的主要股东。傅盛在转型压力下,匆忙踏入一块看似前途无量的未知领域,却迟迟没有遇到新的贵人。

2010 年,32 岁的傅盛与周鸿祎成为冤家对头,最终在雷军、马化腾等人的扶持下走了出来,发出 “拼爹时代” 的慨叹。十二年后,44 岁的傅盛再一次陷入茫然,四顾之下却已发现无 “爹” 可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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